我是一個紀錄片工作者,除了拍攝紀錄片之外,我所工作的「全景傳播基金會」,花了很多力氣幫助想要學習拍攝紀錄片的民眾,拿起輕便的半專業攝影機,拍攝他們身邊關心的事 物。我們從1998年起,不定時到蘭嶼去為一群蘭嶼達悟族朋友上課,或他們存錢來台灣參加 我們的紀錄片研習。雖然沒錢沒攝影機,他們倒也互助地在生活裡拍攝了一些影像。隔年, 他們決定要在島上的飛魚季節,巡迴幾個部落,在星光下海浪聲中,架起大型布幕,自己選 映紀錄片給部落的人看。他們給這個活動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部落電影院」。
我沒有特定的信仰,但在居家護理的十餘年經驗中,我尊重每一個案的宗教,而因身在教會醫院,卻也很喜歡基督徒或天主教徒所吟唱的詩歌、禱告及祥和快樂的氣氛。一個特殊的機緣中,再次接觸神秘的島嶼—蘭嶼,對於信仰讓我有重新的體認。
人文、民情、語言…皆與台灣本島有很大的不同,主管居然要我去做居家護理,天啊!豈不是鴨子聽雷,大家演起啞戲比手劃腳起來;一切的假想情況皆在腦中呈現,雖有幾次蘭嶼義診經驗,但畢竟與居家護理大有不同,只好硬著頭皮去了,行前幾番與衛生所居家護理師以電話聯絡狀況,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差。
「講故事 akes」她住在豬圈旁搭蓋的鐵皮屋,因為 akes 為全盲、腳受傷以致行動不便,她每天待在小房子裡,偶爾坐在門口乘涼,時常有幾個同為寡婦 的朋友來找她聊天,當二三個老寡婦坐在一起,我觀察她們講話、吃東西、準備檳榔,緩緩的動作讓我像在看太空漫步,真深怕她們的動作突然會停滯,時常感覺她們活在不同的時間場域。
住在野銀舊部落的「愛乾淨akes」是個笑容滿面的寡婦,她的宅地上有傳統式四門主屋、水泥做的涼台與工作房。工作房平常作為民宿提供遊客住宿,akes 夏天跟冬天都住在四門主屋,akes 將住所打掃的非常乾淨,夏日期間時常可以看 akes 與幾個同為寡婦身份的 akes 在涼台乘涼、聊天、吃檳榔。
今天抱了一個老人去衛生所,觸手所及是一股嚴重的濕氣,被子掀開時小小的給他嚇一跳,充滿皺紋的皮膚包著如柴的瘦骨,重量大概四十公斤不到,我就像抱嬰兒一樣將他抱起,他嘴裡嘰哩呱啦念個不停,害我一直問旁邊的同事,是不是我弄痛他了?原來他在咒罵害他肚子痛的惡靈,聽到同事的翻譯,我感覺臉上明顯的出現了三條線。
最初認識東清部落的「巡迴醫療mazan」,是隨蘭嶼衛生所的巡迴醫療車到東清部落進行巡迴門診時看到mazan蹣跚的走來看診,我記得他腿部有慢性皮膚病。後來我又多次跟協會義工去探訪「巡迴醫療mazan」才漸漸瞭解他的生活狀況,發現他幾乎在每週的巡迴醫療時間都會給醫師看診,有時候看腿部的皮膚病、有時看膝蓋痛、有時主述身體虛弱、背部痛等症狀,醫師也習慣了mazan的頻繁就診、拿藥。
上個禮拜,台東縣政府社會局由於經費拮据,雷厲風行的徹查了所有送餐的老人資格,發現蘭嶼六十一個接受送餐專案的老人裡面,有八個超過六十五歲的老人不符合中低收入戶的資格,於是通知我們協會,要對這八個老人停止送餐的服務。在今天開始實施的時候,就引來許多的耳語,大家開始認為這八個老人當中有兩位在野銀的老夫妻是真的年邁無法上山或下海採集食物的人,而且小孩也都在台灣,是真的獨居老人,比起其他的老人更需要受到照顧,為什麼我們要那麼狠心的把他的送餐服務停掉?
來自台東的「失智者關懷協會」到蘭嶼來為我們的部落志工上教育訓練課程,講師洪琇瑩也是照顧失智家人的一員,她用幽默的方式將自身的經歷及知識傳授給志工們,生動的教學讓志工們吸收力增加不少,也明白失智症是一種「疾病現象」而不是「正常老化」,很多家屬都以為患者老了都是這樣,因而忽略了就醫的重要性,但是事實上他已經生病了,應該要接受治療。